放狐歸山

得病率世界百分之一。

爱欲的回报

阅前须知:我流写法,没剧情,写着爽,你撕我就骂你。客观提意见的都是大宝贝。

  1.

  爱欲的回报并不来自被爱者,而是来自爱者自身灵魂的美的攀升。

  便利店里,那个有粉色头发的青年仰着头念着。

  那句话其实被裱在很高的地方,但他只是下巴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,就轻轻松松的念了出来。像是那副方框眼镜除了装斯文以外还有透视功能一样。

  他身边的黄发男生“嗯?”了一下,抬起头来,粉发手一抬,他顺从的随着手指方向去看。 “哦——”

  黄发了然,他笑着点了点头。他笑的时候很没防备,眼睛眯着会有一点皱纹,虎牙露出来,尖尖的,有点好看。

  “一共108元。”我说。

  “嗯。”黄发拿手机的时候没看过来,反而是粉发低下了头——这时我才发现他确实很高,给了我一点压迫感。

  “你……嗯,没见过你呀?”粉发自言自语一样,抓了抓头发,“是新来的吗?”

  我看着他无意中落到手肘的面包服领口,竟然觉得这个动作该死的性感。

  “是啊,”我笑着说,“放假来兼职的。”

  “那这个,”粉发往上指了指,“也是新挂的?”

  黄发已经把东西装进了袋子里,此时偏头听着这没头没脑的对话。

  “是我写的。”我用服务业人员的礼貌回答。

  黄发好像看了我一眼,粉发眉眼间略微露出惊讶,没过大脑一样问道:“那你这字,卖吗?”

  我收银的手停下来:“啊?”

  粉发:“啊?”

  黄发用手肘给了他一下。

  “他有时候抽风就这样,你别理他,”黄发温和的笑着,把口罩往上拉了拉,最后只露出新月一样的眼睛,“走了。”

   “欢迎再来。”我回答。

  黄发推开玻璃门,粉发对我挥了挥手也就跟上去,风声里隐约混了几句“老岳你干啥,好疼啊”“你干嘛呢”“那字真的还不错……”,门吱呀关上,两人在冬风里亦步亦趋,慢慢没了身影。

 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,反应过来,向交班的前辈问道:“那两人看着好眼熟,是谁啊?”

  前辈瞥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,淡淡道:“偶像练习生。高的叫木子洋,另一个叫岳岳。”

  我“哦”了一声,把便利店绿色的围裙摘下来,从柜台里掏出自己的书包,招呼道:“那我先下班了。”

   偶像练习生我没怎么关注,但作为在微博有房的吃瓜群众,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大概了解的。看那两人常来的样子,以后可能还会遇到。

   是一个什么组合吗?我这么想着,伸手去推玻璃门把手。背后突然传来一声“哎”,前辈的声音问道,“你这句话,写的是什么啊?”

  我稍微回头,看了眼墙上的书法,玻璃框反着光,字迹实在是不太明显。

  “西蒙娜·薇依的《拯救威尼斯》,”我回答,“这句是说单相思的。”

  “怪不得店长对这幅情有独钟。”前辈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  店长?这幅字确实是店长要求挂的,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吗?我配合着笑了两声,推开了门,走进冰冷的冬天里。

  刚才那个很高的人,又怎么突然对这句话有兴趣了呢?

  我回头看了看,多重反光让那幅字基本模糊在光影中了,只有“爱者”两个字,在阴沉的虚影中闪闪发光,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我。感觉有点压力。

2.

  黄发再来的时候,冬天还没过去。

  这个冬天确实有点长,好像过了很久也没过去。北京的雾霾里混进了一点干草味,很萧瑟的感觉。

  这次黄发很自然的给我打了招呼,“嗨,”他说,“这天儿够冷的啊。”

  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很爱笑,而他笑的时候,整个面部都会跟着生动起来。说不出的好看。尽管他带着鸭舌帽挂着口罩,这种好看更像一种遮不住的气质。

  “嗨,”我记得他叫岳岳,但是我没叫出来,“就你一个人?”

  “另一个啊,”他顿了一下,似乎在想合适的词汇,“在上课。”

  我嗯哦一下,他笑笑,去挑选东西了。

  结账的时候,我发现和上次一样有两袋糖,品牌好像是同一个,记不清了。于是我随口问道:“有人喜欢吃糖吗?”

  “嗯,”他低着头,“弟弟喜欢。”

  我想起来这么个人,长的很符合漫画男主角类型,是叫灵超。

  “87。”我替他打包。

  塑料袋递过去的时候,岳岳自然的说了句“Thank you.”

  我听到他有咬舌,很好听的声音。

  我说:“不用谢。”

  岳岳笑了:“走了。”

  岳岳出去的时候还是有风,他摁了摁帽子,好像回头看了一眼。我没深究。顺着那道抬高的视线,好像只有那幅字可看。

  难道我真的可以去卖字了吗。我想。

  他走的时候,影子有点孤单。

3.

  关东煮是一个非常适合寒冷天气的便利店食物,强烈推荐。

  木子洋斜靠在柜台上吃撒尿牛丸的时候,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,看起来很高级,不是那种周正的帅气,有点大智慧的感觉。他今天没带眼镜,但有耳环,垂下水滴般的流苏。

  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,他小弟去别的地方买糖了,他在等。这是他巴拉巴拉和我说的。“糖卖完了怎么不进了呢?”木子洋问。我看了看迟来的补货店员,没好意思说话。

  “你字写的真的不错啊,要不要考虑,挂牌出售一下?”木子洋咬了口海带,眯着眼又抬头去看,露出了好看的下颌线。那个弧度还是很小,与喉结连在一起,像冬天海波的形状。

  他真的很像爱欲的化身。

  我觉得抬头要把颈椎扭到九十度很累,就看着他说:“我觉得我们老板不会让我卖。”

  “哦,”他看起来有点意外,“这儿老板是谁来着?”

  我想了想,不知道怎么形容,很普通的一个人:“一个大叔。”

  木子洋点了点头,继续呲溜呲溜的吃海带。

  他的刘海有了造型,嘴唇上也有口红的痕迹,不知道是不是刚参加什么活动回来。吃关东煮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,大概是马上就要回家了,有点轻松的意思。

  “你对当偶像有没有什么兴趣啊?要不要来我们公司看看?”他吃着吃着,突然这么问。

  我看着他说:“不了,没兴趣。”

  “可惜了,”木子洋说,“你是那种在公交车站会让等车的小女孩照下来给闺蜜分享的类型,挺有潜力的。”

  这是和熟人说起来很常见的玩笑话,但他和我这个只见过几次的便利店店员说起来,也没有一点距离感。他嘴角的弧度很奇妙,笑的让人不知道在说真话还是假话,看起来很正经,又不是肃穆的正经。这个人很矛盾。

  “那你呢?你是哪种类型?”我笑着接话。

  “我?我当然是在公交上能让一车人在意的类型。”他大言不惭的说着,说完又好像被自己逗笑了,转了个身,耸着肩笑起来。

  等空气静了静,他又说:“岳明辉在看学习的书,都不出来跑了,害我跑腿。”

  他说的声音不大,背对着我,更像是自言自语,加上嘴里还吃着东西,我只能模糊的听出一点。我礼貌的低了低头,觉得他这并不是在和我说。

  关东煮咕嘟咕嘟的响着。

  “上次签售会之后因为粉丝问了专业问题又琢磨起来了,现在天天捧着书看,老想给自己点个完美点的人设出来。黑粉不是谁家都有吗,黑起来又不讲道理,这么做有什么意义。”

  “天天忙得不行,不是忙着照顾人就是忙着学习练习,让博文手里都没片可剪。”

  “照顾人就照顾那几个,我……”

  “衣服自己都不收拾好,什么时候才能不穿我衣服啊,大冬天穿破洞裤真的是强。还有大早上练吉他,头都给他扇掉。”

  “真的……早上都不叫我……”

  “给小弟买糖忘了给我带饮料,唉。”

  “……”

  “哎这豆腐真好吃。”

  他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一句倒是说的清楚。我看了眼他手里最后一串鱼豆腐,点了点头。这个是很好吃。

  他不说话了,一点点吃完,拿着只剩汤和签子的纸杯站了一会,又喃喃说道:“回报真的存在吗?”

  我想了想,说:“并不来自被爱者。”

  我从玻璃门里能看到他的剪影,但看不清表情。黑夜模糊着包围着他。我补充道:“这就是单相思。”

 
回报是?是来自爱者自身灵魂的美的攀升。


  是被爱者不需要知情,只需要爱者一厢情愿多一点,自我欺瞒多一点。爱者要把身体里那一点给别人的善美揪出来放在别人身上,再自己滋养他长大,成为一个虚无的影子,在每次注视他时仿佛从影子身上得到了回应,因此攀升为了爱欲的回报。爱者会从这无根浮萍上得到微妙的知足,这就是单相思。


  木子洋明显不需要任何解释,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多余。他大概是有经验的人,悄悄注视某人时看到了自己种下的爱的影子,每次看到,都有被扎眼的刺痛,又有自欺欺人的安慰。

  他应当是在公交车上被一车的女生议论,却只想着怎么和旁边这个带耳机的人有一次愉快聊天的类型。

 

  他站了一会,又抓了抓头发。他人很大只,胳膊腿都细,不管怎么站着,都有消瘦的美感。

  门外隐隐有个人影在招手,木子洋胳膊一摆,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。他对我笑了笑,有种说不出的意味。他说:“走了。”

 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说拜拜,这种方式有点耳熟。

  我说:“欢迎再来。”

  那天之后,随着冬天的结束,我在便利店的兼职告一段落,开始了新学期的学习。前辈和我还保持着随缘的联系,某天他说起店长最后把那幅字卖了出去,也不知道卖给了谁。我隐约有个猜想,又不是很确定。

  我再也没见过那两个干干净净,又仿佛被千丝万缕红线连接起来的人。

  可能只是单相思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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